《光遇》重组季第二个任务完成策略,被外卖养活的大学生,选择去了没有外卖的地方…… 光遇重组季有几个入口
毕业是留在大城市还是回到家乡?
这是许多毕业生面临的选择。
但是有这样一群人,
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。
2021年广东高校毕业生志愿服务乡村振兴行动
招募的首批1000名乡村振兴志愿者中,
62%的志愿者在服务期满后扎根基层,
其中,延期服务的志愿者占34%,
还有近30%的志愿者
选择在县城或乡镇为基层贡献力量。
为什么有六成的志愿者
服务期满后会选择扎根基层?
反映了当代年轻人怎样的追求?
这群年轻人从事志愿服务、走向基层的决定包含有很多,他们或是因为迷茫于未来的选择而找一个时期过渡,或是想在离家近的地方寻求自我价值的实现,或是借此体验自己未能触及的职业……
但不可否认的是,他们都抱着宝贵的善意,带着作为年轻一代的人生体验,在主动为之或是不经意间为乡村振兴的事业谱写了“新故事”。
过程中虽然有“怕教不好”的忐忑,也有“为什么当初要来做这个工作”的质疑,甚至“有退出志愿服务的想法”,但最后也收获了“不会后悔”的时光。
夕阳都够你欣赏,一天不带重样
张晓玉
前不久,张晓玉正按团委要求写“志愿采风”,今年刚来的同事看了之后,说:“怎么你写得好像在告别啊”——晓玉说,那句话是:“用最好的青春年华, 应该要献给最想做的事情,而且是最值得做的事情。”
晓玉是飞行器制造工程专业2021届毕业生,但一直以来她最想从事的是教师工作,这源于还是初中生的她参加的“三下乡”活动,在与远道而来的志愿者们的亲切相处中,给她的心里“种下了一颗种子”。
因为高考分数没能选择师范专业,西部计划的招录条件也不太能够着,所以,当得知志愿服务乡村振兴行动时,尽管她已经有了一份能转正的专业相关实习,向来“求稳”的她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冲动:
“我觉得不支教的话,我应该是在那个地方上下班,过稳定的生活,但是我后来又觉得,为什么不试一下呢?尝试自己想做的事情,过不一样的生活,之后的事之后再来想咯……”
然而,菜鸟初上岗,更多的却是“害怕”:“怕教不好,上课真的像渡劫”,也的确经历了学生反馈不佳的事实,但通过向有经验的同事请教,她逐渐摸索到自己的教学风格。
晓玉觉得教育是和学生站在同等的位置,不是“站在很厉害的角度,理所当然地说‘你应该怎么样’”,而是通过“做朋友”拉近距离,让学生体会到“老师其实也是在跟我们一样在学习英语”。她记得有一位总是考不及格的学生,父亲外出打工,平时和奶奶住在老房子里,学校生活中她总是“慢慢地跟他讲”,讲大学的生活,讲外面的世界,她发现坦诚自己的经历是打开学生内心的钥匙。
“突然有个学期他就突然‘立’起来了,冲了一下就90多分,我就很兴奋!”——她心里的那颗种子好像已经不知不觉间使自己也成为了播种的人。
张晓玉说:“小孩子的表达不会拐弯抹角。”
有时晓玉会想到自己的小学,“你读的好就好、不好就不好,老师基本上不会过多去管你,如果我小时候有遇到愿意给我讲题的老师,是不是也不至于成绩中等……”于是,当她成了老师,会尽力做得更细心一点,对于全班三十个人的英语,背诵要一个个轮,单词要一个个过,这也让她有了两年“睁眼学校、闭眼学校”的日子。
服务期满,晓玉又续了一年。对于非师范生,又是飞行器制造专业,考教师编条件是个难点,因此,通过支教做老师好像是她目前仅有的机会,“再教一年是一年咯”。
航空科普课
这一年学校新增了课后服务项目,恰好也给晓玉一个做航空科普的契机:“有时候有飞机飞过,他们就说:‘老师!飞机!’——他们应该还是挺喜欢这个的吧。”虽然是被调剂到飞行器制造专业,但四年下来,晓玉觉得这个专业也不错,“虽然我自己可能不能在航空上有所成就,但是我的学生未来的选项里面可以有这种选择。”
在基层工作,手机是不能静音的
李月养
刚毕业时,在广州理工学院学习机械类专业的李月养虽然已拿到几个企业的offer,但对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很明确的规划。迷茫之际,他偶然看到了志愿服务乡村振兴行动。
“广阔天地,大有可为”这是月养面对志愿服务的第一反应,回想起来,他觉得当时的决定是带着几分“任性”的。
“任性”既代表着对自己在基层可以有一番作为的期待,又象征着当时的这个决定在别人眼里或许并不是他的最优解,“很多同学都留在了广州,他们拿到了很好的一个薪酬……家里人觉得待遇比较一般,又去这么偏远、这么辛苦的地方,最开始他们肯定不理解。”
李月养参与的碳中和宣讲进校园活动。
除了家人的不理解,李月养发现,基层工作的展开也会面临村民的不理解,“比如我们修养鸡场,要开辟一条机耕路,修路呢就涉及到别人家的一些土地,他们觉得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,所以会排斥嘛。”加之他正值从学生跳转到工作人员的过渡期,工作的强度和与村民频繁沟通的需要都使自认为“拖沓”又“社恐”的他产生了退出志愿服务的想法。
那最后留下他的是什么呢?李月养说,一个是基层工作给当地带来的成效让他获得的职业成就感,另一个是在与村民的相处中得到的归属感。
2022年“龙舟水”(5月21日-6月21日)期间,广东省平均雨量是有气象记录以来第三多,多地出现大范围强降水。6月19日,李月养工作的红山镇由于夜间突降特大暴雨引发了山体滑坡,有群众受困。凌晨三点,他接到通知后立即和同事出发参与营救,路上遇到了十几个塌方点,前行一度受阻,这时他主动请缨与同事先行开路:“因为我是本地人嘛,路况啊、环境啊,各方面比较熟悉,然后我们带着油锯和砍刀,有树倒下就砍树,路坏了就绕过去。因为是山路,不断有石头往下滚,情况是比较危险的。” 因为信号中断,他们只能靠人力缩小搜救范围,历经8个小时,最终找到了被困群众。
2022年6月19日山体滑坡时李月养拍摄的照片。
看到被困群众获救时放松的笑容,李月养体会到了被人需要的价值感。在平时傍晚,趁村民们劳作回家,与同事一起了解困难群众,与村民唠家常的过程中,他和当地人之间有了更深的连结。当地人的肯定也让李月养逐渐摆脱了先前的自我怀疑,“我发现自己在基层还是能够做一点事情。”
而当家人看到李月养对待事物更加成熟,跟人打交道更加自在,以及为当地带去的变化后,也逐渐理解和看好他想要追求的事业。可以说,是志愿服务的时光让他更加坚定了留在基层的决定:
“不是某一瞬间,头脑一热就决定以后留在这里了,是你接触到群众、你干的事情,综合起来,这些点点滴滴形成一种观念的改变”。
李月养一直相信,年轻一代会给乡镇发展带来更多的朝气和干劲,而在基层为当地带来实实在在改变也会让他觉得踏实。虽然为了随时待命,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这里没有外卖,但有很多人生第一次
王宇昕
2020年毕业的王宇昕希望报名西部计划去遥远的新疆、西藏看一看,但却因家人的不放心不得不放弃。后一年的8月,在广州工作一年的她得知了志愿服务乡村振兴行动,发现自己最初“做志愿服务”的念头非但没有因步入工作而消失,反而在后悔情绪的驱使下愈发强烈。
于是抱着“希望有项目是经我的手推下去”的期待选择了汕头市潮南区的井都镇的帮镇扶村岗。
“没有外卖,刚知道的时候我都震惊了……”然而,这份不习惯很快被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基层工作填满。“人总容易对自己第一次做的某件事情印象深刻,在这两年的时间里,我做了很多人生中第一次的尝试”。
王宇昕参与的直播带货助农活动。
宇昕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整理井都镇的乡村振兴推介手册。不同于以游客视角在百度上了解的“潮汕菜脯出名”,这本推介手册需要根据调研资料梳理整个镇及下属13个村的人文、地理、经济状况、扶贫情况等信息,为乡村振兴工作提供参考。
对于刚刚加入工作队的宇昕来说,这“是个不小的挑战”。那段时期的晚饭后她常常要跟朋友打电话倾诉自己的情绪,甚至会反问自己“为什么当初要来做这个工作?”然而,情绪倾泻之后,陪伴她工作到凌晨两三点的是对工作的责任心。
结果向来不会辜负努力的人,井都镇的这第一本乡村振兴推介手册,不仅一目了然地呈现了每个村适合发展的产业,还为后续的信息整理工作搭了一个基础框架,“每年只需要更新数据就可以了”。
这种不让工作成果昙花一现的可持续思维也体现在宇昕的其他“第一次”中,她反思自己从零学起的直播助农活动,认为光把直播带货“拿来”乡村是不够的,进一步要做的是在村民中培养起一个直播带货团队,“志愿者都有服务期限,不可能短期搞一个产业去赚一些短期的利益……”。对于村民们感叹“完全没得种”的盐碱地,她觉得“撂荒在那里确实可惜”,于是在带动村民复耕的同时划出十亩试验田,寻找适宜的肥料和水稻品种,播种将来收成“高一点点”的希望。
王宇昕跟随工作队调研灾后水稻生长情况。
在这些“第一次”中,王宇昕带着“年纪轻轻”的勇,和曾任“辩论队成员”、“对细节把控非常严格”的冲,从“基层”的角度重新建构起对这片养育她的土地的认知——体现在她的话语里,潮汕的乡村振兴是从“一开始真的没有任何的概念”,到对“我们那个镇”“蘑菇坊种植项目”“水位太低海水倒灌”“小满时节”等词汇的脱口而出开始的。
大城市可以再去,但志愿机会不常有
叶桂延
来自广州新华学院的叶桂延,在志愿服务乡村振兴行动中,服务于阳江市阳春市三甲镇中心小学三甲圩分校。现在,她已经就职于三甲镇三甲中学,继续浇灌着这片土地。
从小,叶桂延就有着一个教师梦。虽然不是师范学校出身,但她对自己的未来一直有非常清晰的认知,那就是做老师,并回到自己的家乡阳江。
受到做过志愿服务的师姐的启发,叶桂延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个项目。
正在上英语课的叶桂延。
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。叶桂延觉得,乡村振兴是一个需要全方位且长期努力的过程,它脱离不了对下一代的教育。刚到基层时,叶桂延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教学成果,有时她甚至还会受到学生家长的误解。挫败感让她每天都陷入对自我的审视:我到底适合做老师吗?
“在怀疑中打破自己,又重组自己”。叶桂延只好不断提升自身专业素养,将创新的授课方式和理念融入课堂,以改变教学环境。由于基层教师人手紧缺,必要时她要扮演各科老师的角色,叶桂延还担当起了学生们的生理和心理老师。
从进入项目开始,叶桂延和其他年轻志愿者们就非常注重对学生的人文关怀,从不吝啬对学生们的肯定和赞美。
在叶桂延的带动下,学生们也变得善于表达他人的优点,班级里还形成了“夸夸团”。互夸的沟通模式不仅使得她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,还帮助了许多家庭有困难的学生重新变得开朗起来。
“学生需要新的老师来讲新的故事。”叶桂延说道。她觉得,年轻老师们的出现会给当地带来新的机遇和转变,让基层的教育在新鲜血液中传承发展。
叶桂延让孩子们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了一封信,并和孩子们约定,十年后会将这些信寄回去给他们。“我的电话号码永远不会变”这是叶桂延对孩子们的承诺,“无论你在哪里,只要你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,我就一定会给你寄过去。”
文/黄琦、吴荻
图/受访者提供
来源: 广州日报